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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玟：抑郁癥與“我再努力努力”
來源：南方Plus     時間：2023-07-07 15:41:44

文 | 李詠瑾

關(guān)于李玟所遭遇的病痛、婚變、抑郁……這幾天人們已經(jīng)討論得太多，在此不再贅述，只想從一個特別的角度，談?wù)剺酚^和抑郁的辯證關(guān)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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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媒體在報道一代流行樂天后李玟離世的消息時，都不約而同地選用了一張她在病房中雙手合十的照片，照片上的她似在祈禱，臉上是少有人見過的表情，那可以說是人類面孔上出現(xiàn)的最為復雜而意味深長的情緒之一：既感悲傷又深覺安慰，既沉溺于痛苦又似乎獲得了某種解脫的平靜，既能感受到她在鈍重下掙扎的壓力、又感覺她似乎處于一腳踏空般某種失重的無序。

是人，皆能同理共情，于是很多媒體選用了這張照片，相信即使沒有深想，也會下意識感覺這張圖片最能體現(xiàn)李玟處于生命的倒計時中那種真實復雜的狀態(tài)：仿佛正在“溺水”的狀態(tài)中掙扎求生。

這張圖片原本是配發(fā)在李玟今年2月公布自己即將接受腿部治療的消息中，所配發(fā)的文字一如既往的積極陽光，有一種大事化小的“我可以、我沒事、你們不用擔心”的觀感，現(xiàn)在看起來，那只是一種她潛意識中出于慣性的“強迫性堅強”。所以當時即使有人讀懂了這張照片上所潛藏的痛苦，也不過認為這位漸漸低調(diào)的著名歌手正在翻越人生中的一個小小陡坡——我們所有人一生中誰沒有遇到大大小小的挫折？可現(xiàn)在回過頭來看，當時李玟所背負的，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后幾根稻草。

直到她因輕生而離世的消息一傳來，人們大為震驚：連李玟這樣光鮮亮麗的成功人生，居然也會因為抑郁而自殺？作為令人印象深刻的初代港臺流行樂天后，她的眾多經(jīng)典作品傳唱度極高，在中西方流行音樂領(lǐng)域都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；2011年，在事業(yè)的高峰期，她和相戀多年的富商男友結(jié)婚，一時間可謂事業(yè)婚姻雙得意。成功往往可以療愈痛苦，但過分地想要守護“成功的完美”，則極有可能將人性拖入深淵。

比如李玟，世人看見她所披上的那襲華美的袍子，而袍子下跳蚤所嚙咬的那些我們看不見的痛苦，只能她自己默默承受。甚至可以說人生的“袍子”越是華美，為了維持這種“華美”背后所付出的代價就越是巨大。李玟作為唱跳歌手而知名，而自幼時就如影隨形的嚴重腿傷，讓她每一次起舞都如踏荊棘；婚姻看起來美如童話，而背后卻是丈夫頻頻出軌，李玟多次嘗試試管嬰兒失敗的慘烈。抑郁只是一種表征，更深層的原因固然是外界給予的壓力，而親手接過這些“石頭”，沉沉壓在心上的，卻往往是我們自己。

隨著李玟離世，抑郁癥再次引起人們的熱議，在眾多媒體的討論中，一個新的名詞引起公眾的關(guān)注：“微笑抑郁癥”。這是一個通俗的說法，指帶有抑郁情緒的人故意把抑郁的一面掩飾起來，戴著微笑的面具，讓外界以為自己無比強大、一切都好。這類患者難以及時得到外界幫助，微笑的面具和哭泣的面容所引發(fā)的知行不一，往往會帶來身心的撕裂，進而更容易讓他們陷入孤立無援、內(nèi)外煎熬的境地。

李玟常以“女戰(zhàn)士”自詡，在她最近所發(fā)的新歌、也是最后一首歌——《戰(zhàn)歌》中寫到：“傷痛過、血淚模糊過，懷疑過、也重新來過，向命運承諾……”歌詞何其堅強，而與之相對的，彼時她的心理狀態(tài)已岌岌可危，如果那時她沒有固守“堅強”這個標簽，而是坦陳脆弱、別吝于求助他人，是不是之后事態(tài)的走向就會完全不一樣？

不要低估抑郁癥帶來的破壞，但也不必高估抑郁癥帶來的影響。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，每個人的心理狀態(tài)都不是一成不變，情緒由白至黑，恍若琴鍵，中間依次遞增的灰度往往會受外界的影響而不斷波動，自己能夠冷靜的覺察、并且適時做出調(diào)整就顯得尤為重要。實在沉陷于某種負面情緒時，也不必苛求自己隨時完美，生命本應(yīng)該容納一定程度上的合理脆弱，有時候嘴角向下，不也是一種人生的輕松和從容？

李玟輕生前夕，還在留言鼓勵粉絲，表示自己會“再努力努力”，現(xiàn)在看到這句話，令人不勝唏噓，“別努力了，女孩，大聲哭出來吧，哭出來就會好受一點?！币钱敃r有人這樣對李玟說，事情的發(fā)展會不會完全不同？

【作者】 李詠瑾

南方評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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